那一天到来时,律香川会怎么对待她呢?小蝶并不清楚,但她能感觉到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心。
罗敷一直坐在树上,静静地听着,并没有打断孙小蝶,因为她看得出,这秘密她一定藏了很久。她对律香川的恐惧是那样的深,以至于在刚刚的诉苦之中,她都没有把这人的名字说出来。
罗敷却很明白她说的是谁。
律香川,温文尔雅,亲切有礼,实则暴虐嗜血,残忍霸道。
他自小是孙玉伯的书童,如蠕虫一般渺小,极度自卑也极度自负,对孙玉伯的仇恨,对权力的着迷与渴望,使得他把自己的阴暗面全都发泄在了孙玉伯的独生女身上!
孙玉伯为人热心,处世公道,却唯独不懂得灯下黑的道理,每天都有无数人等着见他,请求他的帮助,但他自己的女儿,却宁愿对着一个陌生人诉说恐惧,都不知道怎么对父亲开口。
这是否是一种黑色幽默呢?
她又看了看孙小蝶这么小的小姑娘,如果是现代,才是上高中的年纪。她要怎么和一个心思深沉,在江湖上打拼了十几二十年的中年男人对抗?
罗敷淡淡道:你何不求我来帮帮你的忙?
孙小蝶却立刻摇头,恐惧的说:不不我不能害了你,他是魔鬼!他是个疯子!是个虐待狂!我见过被他杀死的人!
罗敷轻蔑地笑了。
笑声中,一张灼若芙蕖般的美人面被月光笼成一团熏熏然的美梦,飘然而下。
那只被月光浸得皎洁的手随手一捻,指尖就夹住了一片细柳般纤长的叶。手上又转了个花样,只听叮咛一声,手镯与袖坠相撞。
清脆声响中,她漫不经心地屈指一弹,纤长树叶化作柳叶薄刀,空中竟有利器破空之声!
孙小蝶甚至都来不及反应,刀气已擦过她的面颊,夺的一声,深深嵌入她身后古树的树干之中。
这时,她垂下的那一缕碎发,才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。
罗敷斜睨着孙小蝶,很轻松地笑了笑,道:在我看来,这事简单得很。一个死人,生前再怎么可怕,也不会再把你怎么样的,对不对?
(二更)
小蝶的一缕头发,已被那片柔软,碧绿,还未泛黄的树叶截断。
小蝶的瞳孔收缩着,她神色恍惚,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似剑非剑,似刀非刀,那薄而极利的刀气砭人肌骨,已令小蝶的耳后浮起了一片颤栗的小疙瘩。
她呆呆地瞧着面前的成年女子,对方高挑而丰美,眼波含翠,唇角带笑,说出那句话的语气非但连一点杀气都没有,更像是在说今天要去打一只新镯子。
小蝶会武,但武功平平。
她见过律香川发暗器,律香川身上不带刀剑,他就是以暗器而出名。暗器如流星,似暴雨,又悄无声息在小蝶的眼里,律香川的暗器,就是天下最可怕的暗器。
然而她看见了罗敷,她毕竟还是在悲剧命运降临之前,看见了罗敷!
摘叶飞花,皆可伤人。
这指的不是一种武功,而是武者的武功高深到了一定的层次后,所能达到的境界。
在与小老头的决战中,指刀给了她一定的灵感。
指刀这种武功,没有心法是万万练不成的,小老头死得不能再死,这武功就算是彻底失传了。
然而,那种由近及远的刀法却令罗敷灵光一现。
方才那一片树叶所使出的,乃是迎风一刀斩。
她居然已能将迎风一刀斩的斩字诀融合在纤如细柳般的木叶之上,叶片斩过小蝶碎发,斩入古树树干后,裹挟其上的劲力与真气消弭于无形,然叶片却还是叶片,毫发无损,柔软而不失水分。
她将指刀的手法,融合自己的迎风一刀斩,随心所欲而不逾矩,武功层次已臻化境,区区一个律香川,她不放在眼里,也有这个资本不放在眼里。
即便是武功平平的小蝶,也能在随手一曲一弹之间,感受到律香川与她之间的武功鸿沟。
小蝶已呆住了,半晌,她如大梦惊醒般,激动地道:可是可是他要是死了,我父亲
她父亲一定会追查到底的。
她没有证据证明律香川做过什么,这样贸然地求助,是否会让这姐姐陷入她父亲的追责之中?她会有麻烦的吧?
罗敷淡淡道:你不必可是,我既然决定帮你,就是能处理好后续。休得啰嗦,我只给你一次机会,你到底要不要他死?
小蝶紧紧的握住了拳。
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:我要他死!
罗敷道:很好,我该想个法子把他引出来,我总不能在孙府里杀人,你有什么好建议么?
小蝶沉默了片刻,道:这很简单,只要我对随便什么男孩子展现出感情,他就一定会出来杀人的。
罗敷的唇角勾起,充满讽刺地道:看来你父亲对这座城的掌控力,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。
小蝶冷淡地道:他毕竟只是一个人,他用别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