龄整理了一下袍服,“都什么时节了,你还出去乱转,你晓不晓得我在家中担惊受怕的厉害?
以前你给秦王做事,妾身也不懂那许多,只晓得秦王待你不薄,受些凶险也计较不得,可如今……你可莫要出去乱说话,乱交朋友了,你就算不顾惜自己,也不顾惜妾身,可咱们儿子呢?
你想他受你牵连,连性命都丢了吗?”
房玄龄手足无措,于外面表现出来的那种笃定睿智,在妻子面前一点不剩,伶牙俐齿也没了,只在那里说着,“那怎么可能,那怎可能嘛。”
你可别以为接下来是一出郎情妾意的好戏,人家卢氏抽动了一下鼻翼,眉头一下竖了起来,“你又去饮酒了?”
房玄龄一哆嗦,暗道倒霉,自从他有一次跟杜如晦等人去了青楼饮酒,被妻子晓得了之后,每次他身上有了酒味,都要接受盘问。
“啊,饮了一些,给人办事,不饮酒不成的。”
卢氏哼哼两声,凑近了房玄龄一阵嗅探,没有闻到脂粉气,稍稍放下了心,“饮也就饮了,你怕什么?莫不是心虚?我可告诉你,不许去那烟花之地,招惹那些妖媚女子,不然……哼哼……”
房玄龄诺诺连声,没有半点脾气,这可比李破差的远了,人家那脾气,火起来是能跟妻子互殴的。
告饶了半天,才趁着妻子火气渐消的当口说,“俺还要出去一趟给人复命,晚饭前一定回来……”
卢氏脾气虽大,却从不耽误丈夫的正事,只是叮嘱了半天,让房玄龄小心一些,莫要经过人家门口的时候被人暗算了。
房玄龄哭笑不得,杜如晦的旧事被妻子牢牢给记住了,每次都要拿来说嘴一番,倒也不是因为别的,就是担心他的安危而已。
这些年秦王和太子斗的太厉害了,房玄龄就两次被逼着跳墙逃走,你说他妻子能不担心?
房玄龄重又出门,只是身上没了银钱,还被妻子数落了一番,心情郁郁之下,走的就要快些,路上险些撞了人,许是卢氏保佑,却还是平安到了李靖府邸。
他和李靖不熟,完全是受了平阳公主所托,才给李靖办事。
李靖对房玄龄倒是知之甚详,秦王府司马,在京师可谓是风云人物,以前除了太子一党之外,谁见了房司马都要敬上三分。
房玄龄见了李靖,也没怎客套,给了李靖几个名字,又将他们的来历跟李靖讲了一番,不是曾在蜀中任职,就是才智很高,李靖愿意征募谁,都看他自己。
房玄龄极力推荐的就是李大亮,因为这人正在囚笼之中,用起来最便宜,而且这人虽出身陇西李氏,可与谁都不太靠边,正是最佳的幕僚人选。
李靖很满意,他已经做了决定去军中供事,就再不反悔,反正这也是他的夙愿。
他也颇为欣赏房玄龄的风采,要留他在家中饮酒,被房玄龄给婉拒了,很快就离开了李靖这里回家去了。
表现的极为冷淡……其实别看房玄龄待人接物时总是很和善,可这人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人,自负才学,即便有了机会,也不愿攀附像李靖这样的外戚来谋取官职富贵。
再者说,他做这个中人是收了钱的,以他的秉性,也就羞于再谈其他。
而李靖才是真厚道,他对房玄龄观感极佳,便给元朗引荐了一下,元朗一听是秦王李世民的司马,先就怯了三分。
过后还是魏征劝了劝他,说这些人如今都是孤魂野鬼,又都身有才具,正是收为己用的好时候。
其实魏征言下之意则是,有你姐夫和姐姐给你看着,有什么人你是用不起来的呢?
房玄龄不晓得自己的命运又迎来了另外的一个转折点,他骑着马很快便回到了家中,而家里面也正有人在等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