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疆。圣上体谅大人刚为人父,特许大人带妻儿一同前去,恭贺大人。”
裴修远勾在嘴角的笑意微凝,神色僵硬了。
魏璋未有多言,颔首而去。
擦肩而过时,繁复的蟒袍蹭到了裴修远略显单薄的红色补服。
裴修远踉跄了半步,同僚友人忙上前相扶,“这分明是明升暗降,发配边疆,还让修远你带着妻儿去,岂不是终生不可归的意思?”
裴修远怔然立在原地,抬了下手示意噤声。
于他来说,贬官、发配边疆都不是要事。
偏生,魏璋让他去滇南总督。
总督府曾是他那小青梅郑芝兰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,魏璋却要让他带着如t今的妻儿,住在故人之所。
当真,杀人诛心。
裴修远遥遥望着魏璋冷硬的背影,紧捻着手中菩提,良久,终是一声“走吧。”
无论如何,他之所愿,理应达成了。
也罢。
裴修远摇了摇头,僵硬神色忽化作一抹释然的笑。
这不知所谓的笑,恰被回过头的青阳看在眼里,懵然皱眉,“爷不是说裴侯是咱们的人吗?他怎又想不开,帮着大公子隐瞒行踪呢?”
要知道以国公府如今的势头,裴修远在魏璋眼皮子底下耍小动作,害的可是他裴府全族。
魏璋不以为然摇了摇头,“他不是想不开,也不是为了帮老大,而是为了他那早死的青梅。”
也就是郑芝兰。
原本,郑芝兰也是世家之女,与裴修远两小无猜,门当户对。
到了及笄之年,两人谈婚论嫁前夕,先太子党突然开始推行爵位代降制。
郑家爵位被夺,郑父当夜就气死了,家族一夕之间一落千丈。
两人门第也就此拉开,郑芝兰好好一个嫡妻,变成了妾室。
后被裴修远如今的正妻羞辱磋磨至死。
一对金童玉女,至此阴阳两隔。
裴修远自是狠毒了以魏宣、薛兰漪为代表的新政党。
故而,才愿意和魏璋合作,给魏璋做眼线,帮魏璋铲除先太子党。
至于,他为什么隐瞒魏宣的行踪,无非是想激化魏璋和魏宣之间的矛盾。
魏宣一旦入京带走魏璋的人,兄弟俩必彻底决裂。
如此,裴修远就可借魏璋之手,为郑芝兰报仇了。
“好一招借刀杀人。”
魏璋自是不会放过夺人的魏宣。
但同样的,他也不喜欢被人摆布。
裴修远既为了故人,连身家性命都不顾。
那就让他日日对着故人故居,肝肠寸断吧。
在故人房中,与新人同床共枕,养儿育女,会很伤吗?
魏璋嘴角溢出一丝玩味,踱步往玄武门外去了。
他没发现,今日他一连处置两个人的手段与往常大不相同。
青阳却瞧出来了。
往常主子惩治旁人,要么让其家破人亡,要么让其身败名裂。
今日不管是对穆清云,还是对裴修远,皆是情爱屠戮之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