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摸索了片刻,什么都没有摸到,闭着的眼睛顿时眼尾往下搭耸了下来,皱了皱鼻子,眼看着就要哭出来。
这模样还挺像是那种出生后非要母亲抱着才能睡着的人类幼崽。
唐识舟轻笑了一声,伸出手状似无意地让小傻子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指上面。
小傻子被他的体温冰了一下,眉头皱得更紧了,睫毛都轻轻颤了颤,看起来像是想要挣扎着睁开眼睛。
但是实在是抵不住困意,他稍微动了动脑容量不大的脑袋,什么都没有想出来,最后不怎么耐烦地用了点力,把鬼怪整条胳膊都扯进了温暖的被子里抱着。
唐识舟没想到他突然这么大力,都被他扯得酿跄了一下倒在了床上。
他顿了顿,一垂眸,却见他的小妻子满是依赖地,把温度有些灼热的脸颊给贴在了他的手臂上,蹭了蹭。
“……”
唐识舟身体一僵。
他的人类小妻子软乎乎的一团,把他胳膊抱在怀里仿佛要让他整个陷进去一般。
他晃了晃神,甚至觉得自己冰凉胳膊上的热意在他已经凉透了的身体里面传递。
鬼怪深色眼睛里面的血色又悄然浓了起来,不过很快,他克制地别开了视线,然后化成黑雾钻进了地板上的牌位里。
季绵感个冒就跟醉酒了一样,等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,自己在这期间做了些什么事都记不太清楚了。
……不过家里又干净了一些,目测应该是某位做好事不留名的田螺姑娘一直在照顾他。
他请了两天假,但是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,主任说有点资料需要让他看看,于是,季绵就一个人去了一趟医院。
拿了资料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,其实他们家离医院也不算远,走回去也不一会儿就到了。
但是他身上穿的不厚,冬天的风锋利得跟刀子似的,轻轻地从旁边吹过去,就像是要把寒意刺进他的皮肤一样。
所以犹豫了一下,他还是决定直接打车好了。
不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明明这个时间点也快下班了,但他在公交站牌下站了好一阵,竟然都没有等到一辆出租车。
风还在“呼呼”地吹着,季绵把脖子上的围巾整理了一下,把下半张小脸都埋进了围巾里,这才感觉好像好了一点。
不过还是冷。
他背着装了资料的书包,原地跺着脚跳了跳,又搓了搓自己已经被冻红了的爪子。
而且挺奇怪的。
季绵被冻僵了的脑子稍微动了动,皱起了眉。
他站的这地方明明是在医院门口,但是好像却安静过头了,就好似……这个地方,只有他一个人一样。
季绵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,但就在这个时候,他旁边就多了一个人。
是一个身形消瘦得看起来就只剩下了一张皮包骨的老爷爷,身上穿着的病员服空荡荡的,可能是因为做化疗,他的头髮已经掉的差不多了,光洁的脑袋在昏黄的路灯灯光下有些反光。
看起来,比路灯还像一个大灯泡。
季绵抑製住了自己想要抬眸去看他头顶想法
有点不礼貌,他拚命地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。
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刚才看的那一眼着实太过于明显了一点,老爷爷竟然主动跟他搭了话:“小伙子,你在这儿等多久了?”
季绵其实不喜欢跟这种不太熟悉的人聊天,但是现在这儿只有他们两个人离得近些,他装听不到好像也不太好。
青年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,开口的时候声音就听着更小了:“有一阵了。”
他冷得不行,但是身上隻穿了一件病员服的老爷爷却像是没有感觉到这温度一样,自在得像是正处于夏天的夜晚。
老爷爷乐呵呵地看着他笑:“不着急啦,冬天那边会多派两辆车过来的,总能赶得上。”
这话听着有点奇怪,但是季绵转念一想,冬天生病的人确实挺多的,而且冬天黑得早,公交公司多派两趟车也是正常的。
他自觉懂了老爷爷的话,乖巧地点了点头。
人老了就喜欢这种看起来就很乖的年轻人,老爷爷越看他越顺眼,眼睛里面多了几丝同情怜悯:“你这么年轻,怎么就跟我们一样要走了啊?”
这话季绵是真的听不懂了。
这回家,跟年不年轻还有关系?
他都不知道怎么把这话给接下去,好在没一会儿,公交车就来了。
季绵垫着脚往里面看了一眼,没多少人,看起来大家都觉得冬天冷,不想出门。
他动了动被冻僵的脚,跟在老爷爷身后就准备往上面走,却在要上次的时候被一个红色长卷发的姐姐拦了下来。
小姐姐看起来应该是这个公交车上面的售票员——至于为什么这种城市短线的公交车上面,为什么会有售票员,他脑袋晃了晃,有点想往下深思,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一团浆糊一样,什么都想不出来。